栗烧酒

fluorescent


a.

若以二〇一四年八月三十日那一句“进了三中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”作为标准,我的三年定然不合格。在考试结束至今的半个月里,接近每日都在想——“自制力低下的我,是不是在管理严格的普通学校里就读会有更好的效果?”

父母当然有觉察我的懈怠。一开始是督促,后来知晓那些难言原因后不再只重视成绩,更多是期望我顺利地走完三年,拥有健康身心。是好事,也不是好事——大约看到了他们对我的无可奈何。

九号晚上,开着车从市里回县城,一路上我没主动讲话。不去估分,回避此事,并不是认定这次最后的考试是场失败(事实上我觉得数学做起来还挺顺手),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前座的父母总结我的三年。懒惰啊,失败啊,孤僻啊,自大啊,所有灰黑的词都可以往这所谓灿烂的三年里贴。

然后,我爸问我,在三中的这三年,并没有后悔吧,没有后悔就好,能够感觉自己更完整就好。

可能这也是他没有预想到的。送我进省重点的初衷纯粹是为了好成绩,最后成绩不算拔尖,但换来一个比当初成熟的孩子,也还算欣喜。


谈自己变得多成熟,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变相的自夸。我太平凡与普通,并没有特殊的值得夸赞点。

“永远保持对真、善、美的追求”——如果以后能持之以恒地做到,我才可以为自己竖起大拇指吧。


b.

得知分数后,习惯在朋友圈分享第一心情。发送后十秒不到就接到我爸的来电——他今早一直在盯着我朋友圈的动向吧——把分数告诉他,他也挺高兴的,觉得算不错的结果了。接着他在家庭聊天室里说,他紧张得早饭没吃就来上班了。

啊,他这几天还一直告诉我不要紧张,一切顺其自然。还有,在高考期间安慰反复发烧的我不要慌、冷静发挥即可的他,那几天里没有吃过一顿好饭,总是匆忙地喝粥喝汤以饱腹,最后也发烧去吊水了。

这个月常有“转过身、不想让别人发现我快要哭”的时刻,都是因为他。


确实有荒废,确实感到抱歉,确实“我本可以做得更好”,但棋子已掷下,结果已经铺在我们面前。

拒绝将高考与分数纯粹作为一种对父母的回报,但仍想说,这个数字对得起他们的期望与付出,因此我没有遗憾。


爷爷奶奶知道成绩后都很开心。上一次与他们见面是在二月份,这一次见面,明显地看到他们行动更加不便。即使是向来健康的爷爷,动作也放缓了许多。我的朝气与他们的衰弱,这样的对比太残酷。

如果离去五年的外婆还在就好了。突然也有了这样普通又珍贵的想法。


没有和任何一位家人说过“我爱你”。而他们之中,除了妈妈,也没有人和我说过。

但都知道彼此间有着透明又浓郁的情感。只是羞于直接表达。


c.

一定要走出去的,这个卧室,这个城市。明天,下个月,下下个月,未来。

离开时为书擦拭灰尘,回来时封面上又积了厚厚一层,还有泛黄的书页。

角落的模型、体育用具保持着同一个形态,一年又一年。

玻璃瓶里还有一毫升永远出不来的液体,因为瓶子好看就永远放在了那里。

不舍得丢掉衣柜里印花稍显幼稚的T恤,或许终有一日也不再想要将它们穿出去。

从将来的某一日开始,十八岁时全力抗拒的裙子,成人礼上穿了一次就毅然放弃再尝试的高跟鞋,“你们最好不要出现在我衣柜里”的手包。

喜欢糟糕又优秀的男孩,希望也收获他的喜欢,便收起自己的毛糙与利刺。

想要固守的纯真要越来越远。一些妥协,必须的。


d.

下午看更新的来福大阪篇,ty的这部分是说给yuta的。

但如果自恋地当做说给我听的话,像是给自己注入了微甜的鼓励。


我一直做得挺不错吧,我一直做得挺不错吧。

如果以后能自信一点,常告诉自己“做的不错”就好了。


e.

早已死亡的恋情无法唤起任何留恋,失去的朋友再也滋生不出我试图挽回的欲望。

我不想找到百分百洁净清除的橡皮擦,边说着“若你我成熟点,结果会更好吧”,边把过去抹净,说要重来。留给对方的闪过光、又浸着灰色的回忆,甜又苦的回忆,就那样吧。

我们肯定都变得比曾经更好。我没有问,但我知道。

那就到此为止吧。


f.

被抛弃的,正躺在我手中的,追随不到的,继续这样吧。


g.

二〇一四年八月三十日的晚霞非常美。

那之后的三年,又昏暗,又发着光。

如果可以,记住它吧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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